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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刊编辑部 | 王飞
当地时间周二（11月28日），伯克希尔·哈撒韦在其子公司美国商业资讯网站上发布声明，董事会副主席查理·芒格（Charlie Munger）于当天早上在加州的一家医院中安详去世。
作为当代最伟大的投资思想家，芒格对中国的孔子倍加推崇，他说，“虽然孔子之后的世界已经经历了2500年的变化，今天的事情孔子不知道，但他对人生的基本态度、对人生的基本理解和现代文明没有什么不相通的地方。”
芒格是价值投资的布道者。一本收录芒格过去20年主要公开演讲内容的投资圣经——《穷查理宝典》，让无数投资者如沐甘霖。
本刊也因此受益，并自2016年起，高举价值投资大旗，成为国内价值投资报道的引领者和实践者。后于2018年5月6日,本刊编辑部奔赴奥马哈，有幸当面聆听芒格的教诲。
如今，芒格传奇的一生落下帷幕，但芒格为我们留下的珍贵思想将永存世间，并值得投资者反复斟酌和揣摩。
为此，本刊整理近几年芒格对投资、生活、学习等多方面的感悟，以飨读者。同时，也向一代投资传奇——查理·芒格先生致敬！
关于投资
提问：您这一生中，最满意的一次投资是什么？
查理·芒格：最成功的投资是买伯克希尔·哈撒韦的股票，我当时以每股16美元的价格支付，现在的价格每股几乎30万美元。当然，这笔投资花费了很长时间，是一笔长期投资。我喜欢伯克希尔的工作人员以及文化，我喜欢和我一起做投资的人，我就在那里坐等长达50多年。整体来说效果很好。这是我非常满意的一次投资。
提问：最不满意的呢？
查理·芒格：这个……，我没有做过太多坏的投资，所以我不得不想很长时间（笑）。有一些小的，但不是太多，我想半天也想不出来，我的投资里还没有比较差的投资。
我今年已经95岁了，我这一生也就投了3个公司，一个是伯克希尔，一个是Costco（开市客），最后一个是与美国喜马拉雅资本合作的基金。你不需要投资很多东西才会变得富有。
提问：格雷厄姆的烟头理论和您主张的以合理价格买入优秀的公司的理念为何有如此大的差别？
查理·芒格：良好的公司不断努力工作，最终价值会增长得越来越大，你（作为投资者）什么都不用做。而平庸的公司却不是这样，这些公司会引发你很多的痛苦，却创造很少的利润，如果是这样的公司就将它卖掉，直到找到另一家好的公司。在合适的时机以合适的价格买入一家伟大的公司的股票，然后坐等就行了。
（以上内容来源：2018年5月6日本刊于美国奥马哈对芒格的独家专访）
关于伯克希尔
提问：伯克希尔实际控制了很多子公司，但很少会谈相关情况，是不是伯克希尔已经没办法去管理这些子公司了？
查理·芒格：我不认为伯克希尔已经太大以至于没办法去管理子公司，我们的公司跟其他的美国企业是有所不同的。而且我们是一种极其分散的方式来运作，这种完全不是中心统一制的方式，也就是分层运作的方式，其实运作的很好。我想我们的公司是完完全全合乎这样子的一个概念的。
提问：如果未来沃伦等都不在了，伯克希尔的未来会怎样？
巴菲特：我无法预测出未来的正确答案，这与我投资股票时常遇到的各种未知情况很像。但我们要知道，公司命运的99.9%都由公司文化决定，伯克希尔也不例外。
我在为公司寻找人才的过程中，也遇到过不适当的人，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有很多非常优秀的而且坚信我们理念的人才，我能放心地付钱给他们替我来做事。
查理·芒格：纺织厂（伯克希尔前身）的时光我毕生难忘。当时经营非常艰苦，公司的CPA只有60%，以致十分无望甚至绝望。但是在25年后，我们已经不再继续投资它了，之所以能够扭转局面，是因为我们能够理解公司的基本面以及其他的一些事实，这并非高明之处，这是基本常识。
（以上内容来源：2021年5月1日本刊对伯克希尔年度股东大会的报道）
关于开市客
提问：在一些会议当中您提到了高估值泡沫，开市客也在其中吗？它的PE、PS倍数都创下了新高，新的投资者该如何看待呢？
查理·芒格：我一直觉得价格是非常关键的。开市客有自己的价值和价格，有的时候这个价格也会被定义过高，但是我更愿意这样看，如果我的钱是那种不需要动用的社保基金或主权财富基金的话，我肯定就会以现在的价格买进开市客。
你可以看到，在开市客7美元一件的衣服是非常柔软的。同时，开市客总是有很多种类的钢笔，我们也愿意通过线上线下去购买，因此，开市客保持了强大的“购买力”。所以，开市客现在的价格是我愿意购买的，我不是说一定要买它，但肯定不会卖出它。因为长期来看，开市客是一家很有能力的公司，而且它的成功是有道理的，比如它的文化很好。我希望美国其他商业公司都可以向它看齐。
（以上内容来源：2022年2月17日本刊对Daily Journal股东大会的报道）
提问：开市客的哪些特点让您意识到，这是一生中为数不多的时刻之一？
查理·芒格：它确实比美国其他任何公司卖得都便宜，而且他们的店面很大，坪效很高。有充足且宽敞的车位，所有的停车位都是10英尺宽，而不是8英尺或9英尺宽，这是不同寻常的。他们做了很多正确的事，不能让顾客顺利进店的商店生意都不是很好，你明白吗？但开市客还给来店里购物的人提供了特别的好处，包括优惠积分，以及会员资格。这一切都奏效了。它们根本没有投资，让供应商等着，等它们卖完货再付款。
（以上内容来源：2023年10月29日对外发布的Acquired播客，本刊经授权转载）
关于科技股
提问：伯克希尔的投资标的都是以消费品和工业品为主。2011年开始投资IBM，到现在成为苹果的第二大股东，这种投资的转变，是新的能力圈的拓展吗？
查理·芒格：目前，要在美国市场寻找很好且价格足够低的投资品，对于伯克希尔来说很难，我们几乎没找到什么合适的。总而言之，你也可以说苹果是一个电子消费品公司。沃伦说，相对于计算机科学而言，我们对电子消费品的了解可能会更多，这是伯克希尔买入苹果股票的原因。
还要强调一下我们这样做的另一个原因。如果你要成为一个好的投资者，必须坚持不断学习。在不断学习的过程中，情况在变化，现实在变化，我们的投资也会变化，我们不会故步自封。
（以上内容来源：2018年5月6日本刊于美国奥马哈对芒格的独家专访）
提问：如果说苹果是伯克希尔四大掌上明珠之一，为什么2020年不加仓，反而“逆其道而行之”呢？
巴菲特：有时候，我是在查理的眼皮底下偷偷的去做一些操作。在他看来，都是完全没有必要的甚至是做错了。
查理·芒格：我补充一点。这些世界领先的美国公司对美国来说是非常重要，它们在新兴科技行业仍然是领先于世界，我个人是不希望政府对它们有太多干扰。它们现在做的很好，这也得益于美国的文化。而且现在这些公司的市值非常的高，这对我们来说也是有利的。
（以上内容来源：2021年5月1日本刊对伯克希尔股东大会的报道）
提问：微软、苹果、谷歌等公司会“复制”可口可乐30年前或40年前的这种长久性吗？
查理·芒格：你要去预测之前谁做得比较好，这是很简单的，因为历史已经发生了。如果要预测未来就是很困难的一件事。这几个大公司是否能够像可口可乐公司那样长久，我觉得你要去想象一下。我觉得是有可能的，我希望微软、苹果、谷歌这些公司可以非常强大，至少能强大50年，非常坚挺。
（以上内容来源：2022年2月17日本刊对Daily Journal股东大会的报道）
关于银行、房地产和油气
提问：持有银行股和其他股票有什么区别？
查理·芒格：股票都会有一些波动。实际上如果管理比较好的银行是很好的投资标的。问题是银行太多了，而非常理智的银行家太少。大部分银行高管都被很多事情诱惑，做很多影响银行长期利益的事情，他们不够有耐心。所以投资银行股很难，但也不是不可能成功。
提问：美国银行最大的威胁来自哪里？苹果支付或PayPal等公司，会对它们形成颠覆吗？
查理·芒格：我不知道，未来的银行行业会如何以及支付系统会怎样演变，但我认为一个经营良好的银行是对文明有重大贡献的。
比特币未来不会成为一种交易货币，它并不能作为商品的支付的手段，它是一种人为制造的一种黄金替代品。所以我既不买黄金，也不买比特币，我希望其他人也像我一样。比特币就像奥斯卡·王尔德说的，你去追逐一些没法吃的东西。
提问：您觉得商业房地产将来会有什么样的走向？
查理·芒格：美国的地产业有很多长期存在问题，有些类型在最近几年尤其艰难，像办公楼、商业地产以及商店，在很长时间都陷入麻烦。公寓现在表现的还不错，我也投资了一些公寓，但是你一定要有好的人来管理，但这是很难的。
提问：油气行业是否是会消失？
查理·芒格：油气行业会长期存在的，因为我们正在用原本用于饲料的物质来提炼可再生资源，碳氢化合物的产量还不充足，在这种情况下，依旧会依赖于油气行业。我并不是说可再生能源不是一个好生意，而是我认为传统油气行业不会像暴雨一样衰落。
（以上内容来源：2021年2月25日本刊对Daily Journal股东大会的报道）
提问：对于石油储存量，美国现在是否在做一些不同的事情？
查理·芒格：我是希望能够有更多的油存量的，所以我不会去动用我们现在的一些存量，而是会保留我们所有的资源。200年以后，石油将会是非常珍贵的资源，虽然以前没有人赞成我的这一想法，但我并不介意，我想我的想法没有错的，但不管怎么说，现在这一观点可能并不正常。
（以上内容来源：2021年5月1日本刊对伯克希尔股东大会的报道）
关于中国
提问：今年（2018年）的伯克希尔股东大会上，您提到了中国的未来是很光明的，而且已经在中国寻找猎物。我们特别感兴趣，中国现在的资本市场处于怎样的阶段？
查理·芒格：对于投资者来说，拥有更多的价值就是你买入中国最好的公司，或者买入美国最好的公司。比较中美两个证券市场，我认为中国最好的公司当前的价格要比美国最好的公司价格便宜。所以，中国人不必去国外寻找好的投资，在自己的国家里就有很多机会。在中国有一些非常优秀的公司，目前价格非常合理。
（以上内容来源：2018年5月6日本刊于美国奥马哈对芒格的独家专访）
提问：您和巴菲特这样的智者，将如何考虑在中国的投资？
查理·芒格：中国经济增长更强劲，有很多有竞争力的企业，很多价格也很便宜，所以我们决定投资中国。
提问：Daily Journal投资了阿里巴巴和比亚迪，您为什么觉得对中国企业的投资是对的？
查理·芒格：只有未来才能告诉我们，现在做的决定是不是对的。但是中国是一个非常现代化的国家，它人口数量庞大，在过去的30年里有巨大的发展。我们对中国企业做了很多投资，因为这样我们可以获得更高收益。一些中国企业的内在价值比美国相应的企业更高。美国的其他著名风投机构，例如红杉资本也在参与。但有些投资者对投资中国感到紧张，所以他们没有参与，就像我没有投资俄罗斯一个道理。
（以上内容来源：2022年2月17日本刊对Daily Journal股东大会的报道）
提问：对于在中国的投资，是否会因为一些政策因素改变投资的策略？
查理·芒格：这个问题问得很好，中国政府的行为有时候确实会让投资者，尤其是美国的投资者表示担心，特别是最近的一些时期。确实也有一些因素，影响到了一些中概科技股的价格。与中国政府打交道和与美国政府打交道是不一样的，中国有自己的文化，而中国企业也有自己的忠诚度。
我之所以在中国投资，是因为我觉得在中国可以收获很多好的公司，而且可以用比较低的价格收获这些好的公司，我是愿意去冒这种风险的。
（以上内容来源：2021年5月1日本刊对伯克希尔股东大会的报道）
关于比亚迪和阿里巴巴
提问：在Daily Journal投资中，比亚迪2019年和2020年浮盈都很多，比公司内在价值增长还多。您如何决策持有还是卖出一只个股？
查理·芒格：这是个很好的问题。我们在持有比亚迪前五年的时候，公司股价基本没什么涨幅。过去几年股价涨幅很快，因为它处在非常有利的行业地位，抓住了汽油车向电动车转型的先机。另外，我认为在中国市场也有一些投机者，所以比亚迪股价炒得有点高，但是我们喜欢这家公司。我们也倾向于继续持有。
卖出股票要给加州或者是联邦政府交很多钱，也是我们倾向于持有这些股票的原因之一。我最聪明的风险投资的朋友，他们都会持有大量的股份，但同时，（在这种情况下）他们通常会卖出一半，但是我不会这样做，我也不会批评他们的做法。
（以上内容来源：2021年2月25日本刊对Daily Journal股东大会的报道）
提问：您没有一只股票出现像阿里巴巴这样如此大幅度的回撤，您如何确保这样不会让你们各项业务处于危险之中？
查理·芒格：持有有价证券，就会面临风险，可能是亏钱，也可能是股价下降。我们会有一些措施去避免（某种程度的损失），我们对一些小幅的回撤并不介意。阿里巴巴，我觉得这是一个合理的投资，至少目前来看，买入阿里巴巴股票并没有看起来风险那么巨大。
（以上内容来源：2022年2月17日本刊对Daily Journal股东大会的报道）
关于学习和生活
提问：您一年读几本书？
查理·芒格：噢，他们知道我喜欢书，送给我许多书。我一周读二十本书，我有许多书，什么类型的书都看。我读了许多传记，一些历史方面书籍，我几乎不读小说。
提问：您觉得一个人怎样生活才是更有意义的？
查理·芒格：其实挺简单的，过好每一天就行了。如果我想要戒酒，就每天坚持不喝酒，坚持到足够的天数就戒酒了。如果想要过一个有意义的人生，就把每天过得有意义，坚持足够的天数，人生就变得有意义了。
（以上内容来源：2018年5月6日本刊于美国奥马哈对芒格的独家专访）
提问：您幸福人生的秘诀是什么？
查理·芒格：把预期降低。如果你对于人生有一些不合理的需求，你就会像在笼子边缘处展翅欲飞的鸟。所以，你需要对预期值进行调整。人生有好有坏，从来不缺乏美好的事情（人），你只需要把更多的美好的事情（人）带入到你的人生中，让其他不好的事情（人）离开你的人生。
（以上内容来源：2022年2月17日本刊对Daily Journal股东大会的报道）
提问：在投资界，您和巴菲特是长寿的代表，这是偶然的，还是与做价值投资有关？
查理·芒格：价值投资者是让市场来为我们服务。如果是那种短视的、赌博一样的交易员，情况是最糟糕的，他们压力山大、每个时间都想着赚钱，而且他们大多喜欢抽烟、喝酒，所以说短期交易员“走得最快”。
（文中观点仅代表嘉宾个人，不代表本刊立场。文中所涉个股仅做分析，不做投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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